【良堂良】报君知 二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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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堂掌事目光阴鸷，喝口茶才悠悠道:“您这是要讲情了？”
孟鹤堂笑了笑说:“我哪敢呢？知道您是铁面无私财色不爱的，哪敢犯了您的忌讳？”
“您既然知道我这儿规矩就好办了，那我可就把他刑给上上了。”说着挑眉给旁边掌刑的递个眼色过去，眼看着一条杨木杠就给压下去了二分。周九良之前只是忍着，两个时辰下来也快是熬不住了，夹棍压下来痛入骨髓，一对膀子给卸了又挣扎不动，实在绷不住才挤出两声呻吟来，额上汗却早满了。
孟鹤堂胸口闷痛，却不去拦，依旧不着声色端起盖碗喝了口茶。掌事见也唬不住他，又真怕一差二错给人熬死在堂上，这才使个眼色叫人把刑松了。周九良本觉得再挨不过了，一松下来全身都脱了力，伏身在刑架子上昏了过去。
孟鹤堂也不回头去看他，只依旧带笑说:“我堂口上可就这一把好刀，瞧您这意思是非要给撅了不可了。”
刑堂掌事面上不显颜色，冷汗却下来了。之前只是耳闻这人心狠，却不知道是如此一个狠法儿。没奈何才说:“刑堂做事概不对人，孟爷担待着吧。”
孟鹤堂笑笑，把手里盖碗撂下，又对掌事的说:“得啦，您都把话说到这儿了，我也不能说什么了不是？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，是不是就把孩子放了，留给我们自个儿好生管教着。”
掌事叹口气，故作一脸为难，道:“这供招可还一笔没落呢，您这就把人领回去我们也没法交待。半大不小的事，拿张白纸可糊弄不过上边儿。”
孟鹤堂也叹气，才又说:“到底是我吩咐的孩子，也没旁的事情，就为了收风去的。孩子心思重不肯说，是恐怕给我捅了娄子。您说这事儿里边是出了什么岔头儿我不知道，但到底有我在这里头，我也择不干净。退一步讲，就算他今儿个真是串了官口坏了规矩，那毁也得毁在我手上。如今没别的，他是我一手带大的，好坏我也得保着他。”
刑堂掌事自诩见过的人事不少，却也从没见过眼前这样一张脸，上面挂上笑也盖不住底下千尺的寒冰，冰盖底下藏的什么，谁也瞧不出来。于是他微皱一皱眉说:“您兹要是能给上头个交待，这就把人带走。谁也不想给自家门口添堵不是？”
孟鹤堂笑笑说好，这次刑堂掌事才从他眼睛里真瞧出来了点笑意思。孟鹤堂打袖筒里掏出一把匕首，又伸手去解褂子上的盘扣。
掌事的在刑堂二十来年，捞人的套路见多了，独独没见过今天这样阵仗。等看他把褂子脱了，才把匕首拿起来出了鞘。掌事的似乎才觉得有哪不对，却也不想拦着，谅他一个废人也作不出什么大动静，又何况在场这些个掌刑的也没一个是吃素的。他正如是想着，却见孟鹤堂左手压在桌上，右手上寒光一动，左手小指就给他自己生生斩了下来。
掌事的脑子霎时一懵，眼见着他的血顺着桌腿流下来，淅沥沥汇成一滩血泊。随即才缓过神，忙叫手下的去找香灰伤药。
孟鹤堂这会儿脸色苍白，浑身上下给汗都打透了，颤巍巍一只手捡起那截小指头，往上递给掌事的，沙着嗓子说:“您就跟上头说，这个，就是我给您的交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