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口直断少半仙

去吧

【良堂良】画扇 五

写结尾的时候已经困到神志不清,感觉给写瘟了,伐开心。
要是这章热度还是低,我就...就过会儿再来看看得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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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道叹口气,捏诀念咒给眼前景象挥了去,人影声响俱散尽了,只是一截断墙。

孟鹤堂对着截子土墙木呆呆立着,千头万绪都汇在脑子里,乱成一团。

老道近前,低声对他说:“走啦,回去吧。”

孟鹤堂回过头红着一双眼看他,问道:“周九良呢?”

老道只说:“你同我走就好。”

孟鹤堂反问他:“我这一去就怕回不来了吧?”

老道不答话,只叹了一口气。

“周九良呢?”孟鹤堂转身揪着他衣襟半是哀告道:“我只见他一面,他不能也是假的,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
老道伸手要把自己衣襟扯回来,却不知孟鹤堂哪来的那么大力气,硬是拉住了不放,一阵拉扯之下,打他怀里掉出面铜镜来。

铜镜上分了阴阳八卦,唯镜面上有条细微裂痕,往地上一砸更是裂得大了。老道见了脸色一变,还不及弯腰去捡,忽听得耳畔风声呼啸,平地起了一股子旋风,飞沙走石迷了人眼。

孟鹤堂抬手刚要去挡,却突然觉得自己给这股邪风托了起来。心上一慌,却又听见风里有人说话:“先生别怕,是我。”

孟鹤堂听那声音确乎是周九良,心居然也安定下来,四肢百骸也都松弛,由着那阵风给自己裹挟走。尘沙迷眼,耳畔又只是风声尖啸,他只一味挨着。不知是过了多长时候,他才觉得自己脚下又挨着了土地,风声也渐消息,这才睁开了眼。

自己缘是到了那野河边上,眼前站着人正是周九良,亮着一排白牙,笑嘻嘻正看他。孟鹤堂这时节见了他,心下五味杂陈,也不知该是怎么对他,于是只笑笑说:“你可真是让我好找。”

周九良搔搔头发,答:“嗳,我这不也回来了。”

“去你的吧。”孟鹤堂骂他,脸上挂着笑,眼底却粼粼噙着水波一抹。

“先生,都知道了?”

“我知道什么呀?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孟鹤堂揉了揉眼,依旧笑着,再说话却带了点鼻音:“你带我走,哪都成,就我跟你,咱们两个。”

周九良苦笑着唤他:“先生。”

孟鹤堂见他这样也只是笑,他倒清醒,只是心却给锥了个窟窿一样,呼呼的咸涩北风打那缺口钻进去,一颗心算是给打了个通透,算不得疼,只是一味麻木不仁,如同砧板上一块再没生机的肉,同那些鲜活的七情六欲挨不上半点关系。

“得啦,算了。你也别当真。”孟鹤堂囔着鼻子接着道:“说说吧,我也长长见识,你倒是个什么东西?”孟鹤堂轻易给挂在睫毛上的眼泪揩了去,尽力摆出一副如常声色来。

周九良垂着眼也不答话,做错事一样的静默。

“哪怕,你骗我一回也好呢?”孟鹤堂终于再忍不住,一句话末尾终于染上了二三分抑压已久的悲伤腔调。

“先生,我也喜欢你。”终于周九良抬头望着他说。

孟鹤堂再抬眼,一张脸早是泪痕交纵,却只是说了个“好”。

周九良也不再接话,只把他揽起来在怀里,对着他两片唇径自吻了下去。

孟鹤堂唇珠丰润,口舌柔软,实在叫他受用。起初齿关还应激似的抵抗着,随即也便缴了械,迎合着搅动起来。待他正到了情浓处,却觉得有颗什么珠子给周九良渡到了自己嘴里,含在口中倒觉得有些烫,吐也吐不出,一时情急也容不得多想,慌忙就给吞了下去。

孟鹤堂急忙分开两人唇齿,问他:“你给我吃的什么?”

周九良只是笑,发梢却如同染了霜,倏忽白了一截。

“是我给你带进这里来的,自然也得我给你送走。”周九良笑道:“我借了你的心头血才化得人形,如今连带着三百来年的修为,一并也都还你。”

孟鹤堂苦笑:“到底你还是骗我。可骗则骗了,怎么就不能多骗一会儿?”

“当时你伤得重,我恐怕你魂魄离散才给拘来在这扇面儿里。这里头万般的事儿都是假,可单我喜欢你这一桩却是真的。”

孟鹤堂听了只是笑,又伸手捻去眼眶上溢出来的细碎水珠:“给我拐来是你,要哄我走也是你,我一身都给你攥在了手里,如今你说这话我可信是不信?”

周九良听了笑得温存存,答说:“情动了,总归瞒不得人。我是怎么样心思,先生自己心里自然有本儿帐。”

孟鹤堂啐他一声,骂道:“谁心里才知道?”可转而眼泪却扑簌簌落下来,整个人扎进了周九良怀里。

“你这话也不早说,这会儿才讲出来,是给谁听呢?”孟鹤堂给脸埋在他肩上,蹭着他脖颈沙着嗓子说出这么一句,语调软糯,直叫周九良心底生了千百柔丝,生生给他一颗心缠了个严严实实。

周九良答:“我恐怕说得早了,就连今天也没有了。到这会儿才算最好,总算能体体面面的走,还能跟你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,我挺高兴。”

孟鹤堂仰头看他,见他一双眼里如同盛着千尺深潭里一泓水,只想给自己化了进去。又见他发丝已是全都白了,又心疼起来,伸手去摸他脸颊,在他没什么温度的皮肤上来回摩挲。

“那道人不坏,为了救你还阳来的。你同他回去后万事小心,外头不似是这地界儿一样的太平世道,也再没有我能保你,对自己千万仔细些。又何况你还得替我活着。搁扇子里闷了三百来年,花花人间总看不够,你也得替我多瞧上两眼。”

“九良”孟鹤堂轻叹一声,似是又想说点什么却张张口就随风散了。

周九良闻言一笑说:“先生,不早了。”

孟鹤堂从他怀里抽出身子来,袖子一抹脸上泪痕,答:“嗳,我知道。”

“我倒还有件事。”

孟鹤堂问他:“是什么事?”

周九良却不答话,径自去吻他的嘴,又微一用力,将他下唇给咬出个小口子。甜腥的血液溢出来,又被他尽数给吮了去。

孟鹤堂吃了痛,却依旧不愿放开,同他又纠缠一阵,等两腮有些泛酸才依依不舍退了出来。

“我日后若有造化再修得人形,借你这点唇间血,纵三千须弥也都寻得到你。先生,你可好生等我。”

孟鹤堂答:“好,我等你。”

周九良听了轻叹口气,才又说:“走吧走吧,回你那大千世界去。人世多艰,但愿世人都如我一样待你才好。”说罢冲他一笑,终是不见了。

孟鹤堂不觉泪满了腮,再转头看那河边却不知什么时候添了艘小船。白玉一样质地却轻如芥子,飘飘摇摇随着水波起伏。

这会儿老道也才追过来,孟鹤堂对他笑笑说:“走吧。”老道大概也会了意,跳上船又把孟鹤堂一样给扶上来,竹篙一点就离了岸。

小船儿在波光上悠悠荡荡,倒让孟鹤堂生出了点倦意,只想一身沉在这水波里,好生安眠一场。等倦意渐浓,也便真的闭了眼冲起盹儿来。

再睁眼,却不是在船上。眼前只是间旧陈旧厢房,从格局也看得出是在所道观里头。

起来瞧了瞧自己身上,左胸口还裹着白纱,想起来是之前给人在这打了一枪,想也是福大命大,给人救下了。

又四下一张望,只在桌上见了自己那把破扇子,打开一看,扇面无非寻常山水又染了血,一十六根冬竹骨,却唯独打左边起第九根倒是白的同块羊脂玉似的。再顺着往上瞧,正对这根白玉骨的扇面上,画得正是个单眉细眼弹三弦的后生。

孟鹤堂见了心里一疼,却也不知道为什么。眼泪落将下来湿了扇子,叫那白玉骨也沾了一滴。可谁知就只是这一滴泪,竟给那扇骨打得尽数碎成粉灰,细细聚在一堆,还余了些细微尘埃在半空沉浮着。

“嚯,这什么呀?”孟鹤堂叹口气,原样又给扇子合了起来。

门外老道见了,也叹口气,转身走了。嘴里喃喃念叨半阙小令,依稀是什么“相见怎如不见,多情何似无情。笙歌散后酒初醒,深院月斜人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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